昨日陪朋友去了紫霞湖，见到不少人在那里游泳。感慨自己不怎么会游泳的同时，酸溜溜的说自己曾经也是差点进湖南省游泳队的人，天南海北的吹嘘时，自己说道当年学游泳，是湖南体委金主任亲自找的人来教。话音未散，今日就接到长沙来的电话，金爷爷过世。
金爷爷如何同我们家认识的，我不大知道，毕竟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，确定的只是他和我们家的关系应该是相当的好。外公和母亲还有金爷爷都是河北人，照我的了解他们是在四十年代的战乱中到了南方。或许是外公因工作的原因要先行，亦或许外公要断后，反正母亲和外公是分批离开河北到达湖南。当时母亲尚在襁褓之中，这一路颠沛流离中照顾着母亲的，就是金爷爷。
此后悠悠岁月，逢年过节，从不饮白酒的母亲定会给金爷爷满上，站在金爷爷的面前一饮而尽，“这是金叔叔的抱大之恩”。
对我，过早离开长沙的原因，童年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，清晰的却是每年春节，金爷爷定会提着给我的礼物上我家来。人未到，自行车的铃声先至。我便用着现在的我依然能够回忆起来的语调奔着喊着“金爷爷来拉，金爷爷来拉”。我飞奔出门的时候，金爷爷往往在锁车，他喜欢穿一双布鞋，穿类似中山装的外套，头戴一顶中间有一小瓣的帽子。我会拉着金爷爷的衣角，他会一手拿着给我的礼物，一手抚摸着我的头，爷俩就这么往屋子里面走。将近屋子时，母亲会站在门口，“金叔叔你来啦~！”“是啊，来看看你们家。”
吃年饭时，金爷爷好喝两盅，可绝不多喝，到身子微微发热，面色微微红润时点到为止。往往这时候金爷爷就会把我叫过去，“毛毛，来，给你压岁钱，压压岁”。我清晰的记得那年金爷爷给我的是十块钱。在那个年代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。我大声叫着“谢谢金爷爷”，欢天喜地的走了，母亲偶尔会小声说：“金叔叔，小孩子给他钱干什么……”“这你就别管，看着他我高兴。”
最后一次见到金爷爷，是五六年前的春节，回老家，却不记得是在我们家还是在金爷爷家。他精神依旧矍铄，只是人却消瘦下来，得知金爷爷有糖尿病且患有脑萎缩。只是那时候人还清醒能和我们谈笑风生。匆匆一面，后来外婆来了南京，便再没有了机会和时间回湖南，更别谈去金爷爷那。这些年，依然不停有金爷爷的消息传来，外婆在茶余饭后，也会如同当年在湖南和金爷爷面对面时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。可谁曾料到这一个电话传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。
年前母亲送外婆回湖南看望了金爷爷，回来告诉我金爷爷的状况不好，怕是……母亲闪烁其词，没有多说，我也更不遍刨根问底。只是觉得母亲的语气中一种痛苦，不仅仅是自己难过，或许是看着金爷爷晚年的痛苦她更痛苦。知道金爷爷上了年纪，人总归会有那么一天，知道金爷爷的情况不是很好，可以说也是有心理准备，但看着母亲接听电话时睁大的眼睛，想着曾经在游泳池中我喊着要金爷爷看我游泳，这个消息，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了的。
眼泪潸然。
这世间谁会再牵着我的手、摸着我的头、笑着对母亲说：“看见这小家伙，我高兴”？……
就可惜我没爷爷